20221205【都會繚繞的生命之祭】

巴奈老師從一位民族音樂學背景的田野工作者,到後來成為里漏部落的專職祭師Sikawasay。成為儀式執行者有其相關的條件,如與靈有關的病或者夢;而其他蔥、蒜、菜、雞等食物,或娛樂場所、親密行為的禁忌,亦都是為了貼近靈而設立。然而現在人很難放下其他一切事務專心遵行,許多相關的樂舞也沒有回到文化的脈絡去享受,只能靠展演做出表層的傳承。


阿美的泛靈觀念中,身體的五區有對應、歸屬的靈群,身體或心理的生病代表是某一區域的靈離開,這時即透過Sikawasay將其喚回,使靈群達到平衡。祭儀中的Calay是神靈kawas丟給人的無形的絲線,是試探Sikawasay的階段,也是神靈與人間接觸的過程。舞動、步伐的力度,是垂直連接天地上下的,編舞的圓圈、開口、排列、流動也是呼應著豐年祭不同階段與靈的關係;而傳統的說唱祭歌都是由三聲音的八個種類型塑而成,其中o、e、a、i也是對應著天地之間、靈之間互動的襯詞,並非無意義的虛詞。



從教會司琴到被視為魔鬼兵團而被阻止上教會,卻也獲得基督信仰虔誠的家人支持執行飲食的禁忌,巴奈老師不得不走的路上,最大的收穫即是找回自己的名字,與靈相遇的時間也在日常生活中的工作中實踐。


豐年祭在阿美族北部、中部、南部的說法有所差異,Malalikit、Ilisin、Kilumaan的說法也分別呈現對時間、行為規範或是空間變換的重點。而通用的說法是Malikuda(即男性集體性樂舞),是母系社會中難得由男性主導與迎靈的日子,不僅因著階層打破家的界線,也透過整晚的樂舞直到日出、重新體驗被生出來的過程。


隨著社會變遷許多禁忌鬆綁,祭典剩下歡樂的歌、舞、酒,兒童、女性也可以參加或觀看,服飾也是達到集體共識即可。但給予生命跟靈魂平台的母系信仰、與永恆的靈觀卻是不變動的,之中與靈產生連結和碰撞、悲喜交雜的複雜情感Mararum也持續存在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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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曦從小在台北生活、寒暑假回到部落,雖然因為阿嬤阿公對文化的堅持,比許多都原小孩多了一些文化經驗,但仍然面對兩個地方「都是我的家也不是我的家」的情境:如日常的族語不被理解,或被質疑是不在部落、不會說族語的台北人。



大學時期參加原聲帶,透過在大門宣示、用街頭參與議題當原住民,就如同巴奈·庫穗、夷將·拔路兒等在都市街頭、與政府對談的方式;一方面原聲帶也透過年祭向部落學習,延續台邦·撒沙勒等人強調走回部落用部落的觀點。


除了回部落參加青年會、參加祭典,大學畢業後陳曦也考取東華大學的研究所、真的回到部落。透過日常、現場的參與,也逐漸認知圈內與圈外人相對性,了解部落的複雜性,階級大於族群或性別的現況,並持續反思一個人如何「成為原住民」的議題。



對陳曦來說,接觸Sikawasay、傳統信仰,是重拾阿美性的訓練、也是面對阿美族與否的本質性批判的一種方式;而當原住民,也跟成為Sikawasay一樣,是不得不、是痛苦和緊繃、但也是難得的福分。







紀錄/陳巧寧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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